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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大热爱和不那么热爱香港电影或关注华语电影的观众脑海里，说起《白发魔女传》，除了本能地想起梁羽生大侠的文学原作，还有另一个文艺作品是不可磨灭的记忆，那就是大美人林青霞和哥哥张国荣主演的版本，而当下媒体舆论倾向于比较的版本也基本上是将范冰冰和黄晓明主演的《白发魔女传之明月天国》和林、张二人版本的《白发魔女传》进行比较。其实，香港电影在此版本之前还有过几版，分别是1959年峨眉电影公司的《白发魔女传》（上集、下集、大结局，粤语），1980年长城的《白发魔女传》（国语），然后才到1993年于仁泰导演的《白发魔女传》以及胡大为导演的《白发魔女传2》。 " w2 s" C/ |: E a+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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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魔女传》（1980版和199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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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r6 n! S5 ]5 H) Q一 从小说到电影：白发魔女的前世 1959年版的《白发魔女传》是在上世纪60年前后，香港兴起的新派武侠小说热这一时期出品的影片。其导演李化（又名林炎）早年在上海从事电影工作，后在香港与邵柏年创办峨嵋影片公司，曾制作过多部梁羽生的文学改编作品，同年出品的就有《七剑下天山》，是最早对梁羽生武侠小说进行电影改编的公司。其次，该版男女主角分别是张瑛和罗艳卿，特别的是，当时该片的男女主角是通过《新晚报》的读者票选出来的人选，这比现今的主角海选，以及最近热议的大数据选角之说要早的多了，此乃题外话。 上世纪五十年代，由于控制成本，粤语片制作不如国语片的精良，无论是香港埠内埠外（主要是以新马为主的东南亚市场），粤语片的市场都不如国语片，而香港本土电影票房更是以西片领先，但粤语片在数量上占上风。以1959年为例，当年出品的355部港产影片中，粤语有169部，国语为76部，可见产量之悬殊。 但因此，粤语片的质量也参差不齐，差强人意。1959年版的导演李化（又名林炎）和男主角张瑛都是最早的“华南影联”（即华南电影工作者联合会）的主要参与者，张瑛还曾获第二届“华南影帝”之美誉，他们参与了香港电影“清洁运动”，旨在提高当时粤语片的制作质量，发扬电影艺术，一些主要反映社会现实或改编自文学作品的电影成为他们主要的制作对象（钟宝贤，2007）。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以梁羽生武侠小说为蓝本的《白发魔女传》便有些顺势而为地从印刷媒介走进了大荧幕，也为我们今天所能看到的《白发魔女传之明月天国》奠定了基础。 还有1980年的一版是左派电影公司“长城”出品的，张鑫炎导演，男女主角分别是方平、鲍起静，话说还是因为这部影片，方、鲍二人结缘成为夫妇。由于这是一部由左派电影公司出品的影片，且“长城”是重要的香港国语片生产基地，所以这部港产《白发魔女传》是国语对白的。 适逢大陆地区的改革开放之风，此时的香港左派电影公司制作了不少在内地取景的作品，1980年版的外景便是取景自黄山实景，而1979年开始的香港电影“新浪潮”则开启了香港电影本土化的时代与美学新篇，徐克的《蝶变》标识了新的武侠片美学范式。80版的《白发魔女传》在这个香港电影转型的节骨眼上诞生，也预示了它必定会以新的美学姿态重回观众视野。 李翰祥、胡金铨和张彻 告别了朱石麟、李翰祥、胡金铨、张彻等老一代的香港电影“古典”美学时代，随着“新浪潮”的现代化、本土化，香港电影在1993年时已然进入一个更新的局面。1993年8月26日《白发魔女传》首映，有意思的是，这一年，2014电影版的导演张之亮的影片《笼民》沿袭了“新浪潮”关注本土民生、社会现实的风潮，席卷当时的主要影展，荣获第38届亚太影展最佳影片奖，第十二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等重要奖项，殊不知在21年后的夏天，张之亮版的《白发魔女传》会上映。 根据香港电影学者陈清伟，从上世纪80年代起在香港电影中形成了一股“女侠新潮流”，以林青霞为代表在《新蜀山剑侠》（1983）、《笑傲江湖II之东方不败》（1992）、《新龙门客栈》（1992）、《白发魔女传》、《六指琴魔》（1994）、《新天龙八部之天山童姥》（1994）等影片中不败的传奇女侠形象深入人心。换句话说，在这个潮流中塑造的重点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形象。 《六指琴魔》剧照 二 明月天国：国恨，亦或情仇？ 接下来便自然是最新的2014版《白发魔女传之明月天国》，在视觉特效技术日益精湛的今日，所有魔幻景象与奇观式场景的表现自然不在话下。今天的《白发魔女传》被赋予了《明月天国》的“后缀”就像多了一个定语一般有了一个新的语境范围。明月天国是女主人公练霓裳的根据地，也是两人的定情地或爱巢，更是金兵入关的最后一道防线。一个特殊的场所被赋予了家、爱情、国家的三重功能，这也难怪要以明月天国为“后缀”了。再看，1993年于仁泰导演的版本英文名为Jiang-hu：Between Love and Glory，江湖，一个横在爱与名之间的场域，也注定了二者的对立结构，无法融合、无法兼得。从题目之中，似乎便已浇铸好了整个故事的结构与走向。 2014版上映前，笔者经过《白发魔女传之明月天国》的大型灯箱广告时注意到上面赫然写着“爱在七夕，为情入魔”，回来又搜索了一下1993年版制作前的一些花絮，得知当时于仁泰导演被“怂恿”并愿意改编梁羽生这部小说是因为“唯一比较吸引的是那种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苦恋”，那么这是爱情故事呢？还是爱情故事呢？在看完2014版以后，笔者有些失语，尝试在回顾1993年于仁泰版故事的同时，尝试为这个问题释疑。 三 从江湖到家国：两种版本探究 在1993年于仁泰版中，包裹卓、练二人的是“江湖”，在影片的建置部分（6’16”），影片很快地以说明性的台词交代了江湖的“游戏规则”——除八大派以外，其他的都是邪派，正邪不相容，迅速地建立了正与邪两大阵营，也构建了故事核心的基础，卓与练的爱与恨也正是在这个基础之上才能营建起来的。这也造就了1993年版中练霓裳从大爱转向大恨所产生的巨大行动力，甚至足以支撑同年胡大为导演的续集《白发魔女传2》，再从爱情出发引致白发魔女对武当的仇恨，甚至是白发魔女代表的“怨妇团”与男性的尖锐对抗。 如前文所述，林青霞所饰演的练霓裳在“女侠新潮流”时期是往女侠、女英雄形象上去靠的，多少有些女性主义的色彩。影片中的练霓裳有完整的成长弧线，心地善良、侠义心肠是始终贯穿人物的基本内部动作，爱恨分明，且有理有据，在面对卓一航信任危机的时候伤心欲绝、发丝尽白、血洗武当，但在爱人卓一航面临生命危险时，毅然出手相救，最后挥一挥衣袖，决然离开，非常具有女侠风范。相比之下，卓一航的出尔反尔，面对挑拨时表现出的摇摆、不坚定，某种程度而言，是塑造白发魔女女侠形象的合理化手段。 《白发魔女传》剧照（1993） 2014年版的爱情则一直在卓与练二人爱情的裂隙与缝合之间游离，而这游离却气若游丝，因为这二人的自觉程度太高。此话怎讲？关乎于爱情，2014版有几个关键节点（突转）：（1）练霓裳被指杀害卓仲廉；（2）练霓裳大闹洞房，瞬间白发；（3）卓、练二人被金独异囚禁，练霓裳修炼绝情心法，忘记卓一航；在这几个点上，即将要面临巨大内心考验、情感折磨、万般纠结、难以取舍与抉择之时，由于男女主人公的高度家国、民族责任感，常常会使得那些逆境没有那么的纠结与难受，甚至有些一笔带过之嫌。 （1）处，卓大侠快要和练女侠因卓仲廉之死翻脸时（分），面对巨大信任危机的时候，突然被强烈的家国使命感召唤，为了查明爷爷卓仲廉真实死因，为了武当的清白，所以，忍辱负重进了朝廷，表面领了魏忠贤的命，也因此把与练女侠的爱恨情仇放在理性之后了，信任危机随之转移。 （2）处，在1993年于仁泰版本中，这是第二个重要情节点，把卓与练的大爱直接转化为大恨的节骨眼，在2014年版中，眼见二人即将决裂（分），除了发挥了当下特效的优势、展现瞬间白发的奇观之外，还成为卓一航揭发自己潜伏朝廷的“卧底”身份这一重要关键点，随后卓大侠不计弑父（爷）之仇，舍身中花毒勇救练女侠，此时，爱情大于家仇，两人自然而然重归于好（合）。 （3）处，是要修炼绝情心法除去外族侵略分子金独异，还是留住记忆、留住爱情？练女侠显然在这个问题上觉悟很高，前面一直非常忍辱负重的卓大侠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爱情，而练女侠大义凛然地实施了驱除侵略者、舍弃记忆与爱情的壮举。在练女侠忘记卓大侠之后（分），影片的主要戏剧性冲突由练女侠和外族分子金独异演绎，然后，卓大侠在最后时刻出来打个酱油，两人在一起对抗金独异之后，共同化作天空的星星，幸福地在一起了（合）。 综上所述，1993年于仁泰版本是在卓和练各自被包裹的江湖规则中（正与邪）讨论爱情，其主要危机也来自于爱情：卓与练之间的信任危机，以及姬无双对练扭曲的爱慕之情。而2014年张之亮版本的则更多的是与家国命脉纠结不清，反而最简单的是卓练二人的爱情，看似恩怨情仇，实则小打小闹，无所谓爱恨。如此看来，那应该是卓与练的爱情为副线，二人与金独异的冲突才为主线。所以，这是一部对抗外族入侵中原的故事才对？戏核究竟在何处？难以剥离，只得由观众自己厘清。 笔者看完影片后的第一感觉就是：联想到海报上那句“爱在七夕，为情入魔”，原来爱情一直都在！十分小清新！回想前文所述1993年时张之亮导演的经典作品《笼民》，也许可以理解为是张导的这种社会现实关注与家国情怀在《白发魔女传之明月天国》中的延续吧。
6 _# [) W/ L% |& ]作者：陈希 北京大学. \6 P/ ~( O) n,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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